mud。

有缘再会。

『雷卡』末日谈与他的星星 1

虽然我不久前说过会写完一起发,但是我觉得可能还是先发出来比较好(…)总之,先发出一部分吧!
这样发出来了,各位万圣节快乐!
幼年设定,有暴力描写,可以的话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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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快点,必须找到三皇子殿下!”

卡米尔自一片混乱中惊醒,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样大声喊着,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。上一次三皇子闹出这样的骚动,侍卫足足花了大半个晚上才在屋顶发现他。并不是侍卫们不懂得地毯式搜寻,他们曾经查过屋顶,但当时是没有人的——皇子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各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
卡米尔住的这个小阁楼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,只有一扇小窗。他透过窗户向外看,天空黑漆漆的,就连一颗星星也没有。整个房间沉浸在深潭一般的夜色中,他几乎只能看清自己伸出手指的轮廓。

楼下的喧闹声还在继续,卡米尔轻轻叹了口气,躺回了那张小床上。

三皇子出逃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,卡米尔不曾见过这位身负雷神再世之名的皇子,却也常有耳闻。传言中,三皇子常常翘掉皇室必上的礼仪课,有时喜欢背着所有人逃出宫去玩,还曾经在皇宫的外墙上画过飞翔的鸟儿。与此不同,卡米尔需要、也只能循规蹈矩。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自由,甚至不被允许出宫。这两者之间的对比度实在是有点太大了……

想到这里的时候,卡米尔忽然自一片嘈杂中捕捉到了几个与其他声音格格不入的响动。他一个翻身坐起来,警觉地观察四周,很快便锁定了那扇玻璃窗。

有一个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出现在那里。

他皱着眉头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庞,无奈光照实在是少得可怜。但是,这个时候除了那位三皇子以外,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。卡米尔犹豫了一下,终于还是踩上书桌,先敲了一下窗玻璃示意里面有人,然后将那扇窗向外推开。窗外的人扒住窗框,相当熟练而敏捷地挤了进来——卡米尔敢肯定,如果对方的体型稍微偏胖,都会被卡在窗框中。

在黑暗的房间内看不大清那人的面部细节,但是只是从大概的体型轮廓上,就知道比卡米尔强壮太多了。卡米尔借微弱的光芒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对方,身上穿着的精致服饰使他更加肯定,这便是那位三皇子。

开了窗的话,无法避免要与这个和自己几乎相异的人交流,不过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。还没等他开口,那人便先说话了。

“我还以为这破地方没人住,真是没想到。既然住在这,你知道我是谁吧。”

“…您是三皇子殿下?”

或许是捕捉到了卡米尔语气中那一丝犹疑,闯入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,却没说什么,甚至连卡米尔猜测的对错都不予告知。他指了指门外,询问道:

“他们来过了?”

“没有,他们从不来这里。”卡米尔解释道,给对方让出位子。平日他都尽量避免和皇宫里的人接触,以免受了无妄之灾。即便如此,他偶尔还是会因稀奇古怪的原因被那些纨绔子弟打骂,留下了不少无法消褪的伤疤——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。

冷风从外面刮进来,他才想起窗户还没有关好。爬上书桌关窗的时候,他稍微放慢了些动作。之前厚实的云层似乎在这段时间里飘远了,夜空中无数星星都闪起了烁烁的光芒,但卡米尔只能勉强认出北斗七星。阁楼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,他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
这沉默一直持续到皇子长叹口气,起身握住门把。卡米尔听到他问: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他犹豫了一下。让皇子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可能会招来麻烦,但是毫无疑问、为了防止激怒他,适当的让步还是必要的。

“…卡米尔。”

皇子没有作出任何回应,推门出去了。卡米尔眼见木门关上,外面的骚动渐渐平息。他回到自己的床上,很快便进入了梦乡。

多云的夜晚通常昭示着第二日的阴雨,但是也有例外。清晨醒来的时候,阳光轻盈地打着旋儿、落在被划得沟壑纵横的老旧桌面上。卡米尔伸出双手,触碰柔和温暖的光柱——它是不会拒绝给予任何人温度的。

悠扬的钟声在此时鸣响,其中不乏神圣肃穆之气。他凝神数着钟响——一共十三声,代表今天是皇族外出做礼拜的日子。这一天,所有被邀请的皇族子弟都应该离开皇宫,前往城中最大的教堂举行仪式。

大部分人都会收到邀请函,但是卡米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邀请到了。数年前,在他刚跟随父亲进入皇宫的时候,曾参加过一次礼拜。教父在高堂上用歌唱般的音调吟诵着祷告词,气氛庄严肃穆得让他不敢移动分毫。耳边响着神圣的曲调时,他忽地忆起离别那日,母亲轻柔抚摸着他的黑发的感觉,和她那向着天边、若有所思的两汪水色柔光。

侍女们总说卡米尔继承了她母亲的眼睛,是澄澈蓝天的、如水一般温柔的颜色。但是,他觉得自己显然没能继承到那眼睛中的全部——他始终不能参透那一天母亲投去远方的眼神中所蕴含的情绪。

钟声再度响起。他收拾好床铺,从床垫下抽出本夹有一支记号笔的轻薄小本子。坐在桌前思索一番后,他落笔,记录下昨晚发生的那一意外事件。三皇子的态度相当模糊,他猜不到、也没有猜的心思。这多半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。

卡米尔在纸上划下一个句号,合上了笔记本。他谨慎地从天窗探出头去,确认没有其他皇族留下,草草收拾了几样东西,打开门迅速跑下了楼。

再怎么说也是宝贵的清闲时光,不是说浪费就浪费的。再不快一点的话,恐怕就来不及去墓园了。

他的母亲过世于三年前的秋天。

对于父亲来说,这是件说不上惊天动地也不能说微不足道的事情;但对于年仅九岁、与母亲相依为命近六年的卡米尔来说,无疑相当于天崩地裂。他唯一一次哭泣是在母亲的葬礼上,即使微微仰着头试图把泪水塞回眼眶中,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划过脸颊,最终重重地落在地上。于他常年视而不见的冷漠男人、他血统高贵的生父叹了口气,在那天唯一一次用宽大的手掌抚摸他的头,揽住了他的肩膀。

他前脚刚刚落在一楼的地砖上,明亮的雷光忽地闪过眼前,卡米尔立即意识到被伏击了,却已经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,双腿一软、闷声跪倒在地上。几个少年的笑声传过来,接着是一道更加强烈的雷电。

卡米尔被击得浑身剧痛,完全站不起身。那些人似乎是拿他当作试验元力的活标靶,以无法致命又极其痛苦的强度,乐此不疲地在他身上试验。

真正的雷电是什么样的?他的脑中忽地冒出这个问题。他领略过惊雷划破天际的气势。当然了,这些人所能施与他的远远不及那不羁的电光,但是仍旧使他痛苦无比。似乎有数不尽的刀子在他身上划出伤口,血液在空气中渐渐氧化,像慢性毒药一般缓慢地侵蚀着神经。

卡米尔盯着地面,像是看着与他势不两立的敌人。疼痛感催促他低头求饶,但他极力地遏制住了——只要有一次,接下来都会抬不起头了。好像有人在嘲笑他什么,但是嗡嗡的耳鸣越来越严重,几乎压过了外界的一切声音。

视线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片艳红,世界如同一叠晃晃悠悠的纸飞机、跌跌撞撞地朝他的反方向远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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